温暖的棉花

梅州网  www.meizhou.cn  2022-02-26 09:58   来源: 梅州日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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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十多年前,母亲种起了棉花,在庭院的空地种,在菜园边种,种在庭院当花看,种在菜园边的就当篱笆。不多,庭院两三棵,菜园边也两三棵。

  岭南多雨,并不适合种棉花。也不知是村里的谁从哪里得到了棉花种子并育出了许多棉花苗,给了母亲几棵,也给了村里的其他农妇。总之,在母亲开始种棉花的这一年,我看见村里各家各户的庭院和菜园就多出了这种叫作棉花的农作物,稀稀疏疏地种着。这样的种法怎么看都有点像我们小孩子玩过家家。母亲也是这么说的,试试看,就当玩,看能不能打一床棉被来。

  这苗见风就长,沾雨就蹿,不久就长得比一个成年人还高了。我有点讶异,棉花竟可以长成树啊!惊喜在棉花树开花的一刹那。夏天的一个清晨,我看见棉花树鹅掌一样的大树叶间开出了几朵红的、白的花,娇艳柔嫩,饱蘸露水,一脸淘气地看着我。

  我朝着正在厨房做饭的妈嚷道,妈,你种的棉花开了,可好看了。噢,不,不是棉花,你一定种错了,一定是别的什么花树。

  棉花我是在电视上看过啊。朴素的、雪白的,柔软的,暖和的,像裂开的绒球。

  母亲一边走出来,一边把手在围裙上来回擦,她看着欣喜又疑惑的我说,对,这就是棉花。开了花以后才会变能做棉被的棉花。我先听人家说过了。

  我不太相信。早先时,没有网络,不能像现在一样去百度,或者拍张图去验证眼前这棵树是不是棉花树。

  可是,时间会说话。夏天的花变成了秋天的棉桃,过了一段时间,棉桃裂开,吐絮如雪。果然是棉花。

  等棉花成熟,父亲和母亲便将它们一朵朵摘了下来,放在簸箕里晒。记得那一年的天气特别照应,雨水不算很多,日照还算挺长,所以棉桃长得很好。裂开的棉桃握在手心,软软的,暖暖的,用力按,感觉得到棉花中间有几个小疙瘩,那是棉花籽儿。那年冬天,我记得父母总是边看电视边撕棉花,撕棉花是为了把棉花里面的籽儿给扯出来。清理掉棉籽的棉花就显得更加蓬松、更加雪白了。父母眼前的棉花越堆越高,好像是天上的白云游到了父母的面前。

  母亲说,运气真不错,6棵树摘下的棉花就可以凑成一床薄被子了。第一年的棉被先打给你。我推辞说,先给你和爸才是。母亲说,我和你爸的棉被是去年才翻打的,还能用。你房间里的棉被硬了,得先给你打一床,让你暖和暖和。母亲爱怜的目光落在我的双腿,那目光如棉花一样朴实和温暖。

  母爱如棉,母亲第一年种的棉花盖在我身上,身和心都是暖暖的。

  后来,母亲又连续种了几年的棉花。有时能打一床,有时能打两床。她说自己种的棉花特别暖,要给全家人都打一床。几年下来,家里每个人都拥有了一床暖暖的棉花被。后来我结婚,她近乎执拗地要给我打一床厚被子,铺在我的婚床上。虽然那时市面上已经有了蚕丝被、羽绒被等更轻更暖的被子。我郑重接过了母亲的这番心意。明白这是一份特别的“嫁妆”——是爱,是暖。

  那些被摘了花的棉花树老了,萎了,母亲把它们连根清理掉,从此她再没种过棉花。

  只是那些棉花树啊,它们一直长在我心里。

  □丘艳荣

责任编辑: 黄书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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