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诗经》里的失恋
●韩峰
穿越2500多年的时光隧道,走进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《诗经》,我看到了姑娘小伙聚会、相思、相恋、约会的甜蜜,同时也看到了因种种原因而遭遇的失恋。
《秦风·晨风》就是一位失恋的痴情女子以重章叠句的形式,反复表述心中的思念和忧愁。“鴥彼晨风,郁彼北林。未见君子,忧心钦钦。如何如何,忘我实多!”痴情女子望着鹯鸟如箭疾飞,飞入北边茂密的树林,却望不见意中人归来,忧心忡忡情绪难平,不由发出哀叹。“山有苞栎,隰有六驳。未见君子,忧心靡乐。如何如何,忘我实多!山有苞棣,隰有树檖。未见君子,忧心如醉。如何如何,忘我实多!”痴情女子又看到山坡上茂密的栎树和洼地里树皮青白相间的梓榆,却仍望不见意中人归来,想到万物各得其所,独有自己形同孤雁,往日的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一切都付诸东流,“忘我实多”,心里自然忧伤凄凉,毫无快乐可言,甚至到了如痴如醉、精神恍惚、精神崩溃的边沿。
《郑风·狡童》同样写了一位痴情女子:“彼狡童兮,不与我言兮。维子之故,使我不能餐兮。彼狡童兮,不与我食兮。维子之故,使我不能息兮。”那个美少年,不愿和“我”再说话,不愿和“我”同吃饭,为了你这个小冤家,害得“我”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安。这直截了当明白如话的倾诉,充满了对恋人的埋怨和对恋人的爱恋不舍。与《秦风·晨风》中痴情女子不同的是,这可能是恋人间的一次误会或一次口角所引起,从这位女子有些娇嗔的口吻中可以感觉到,她没有《秦风·晨风》中痴情女子的忧伤凄凉和绝望,她的责骂中含着爱,带着恋,似乎这短暂的矛盾之后,二人还会和好如初。法国浪漫主义女作家斯达尔夫人曾说:“爱情对于男子只是生活中的一段插曲,而对于女人则是生命的全部。”特别是初恋男女,感情比较脆弱,甚至一件小事一句话都可能使对方敏感地猜想、推测,激起层层浪花。
“泛彼柏舟,在彼中河。髧彼两髦,实维我仪。之死矢靡它。母也天只!不谅人只!泛彼柏舟,在彼河侧。髧彼两髦,实维我特。之死矢靡慝。母也天只!不谅人只!”在《鄘风·柏舟》中,姑娘轻轻摇荡柏木舟,在那河中慢慢游。头发飘垂的少年,是她相中的好侣伴,发誓至死不再找另一半。可她的爱却遭到了母亲的反对,于是,她不得不满怀怨恨反抗父母的干预,发出了“我的母亲我的天,为何对我不相信”的怨叹。古今中外,许多父母都想让儿女找到一个好对象,可“好对象”的标准却与儿女不是一致的。父母想找的是实惠——家底殷实,有房有车工作好,有钱(权)有势文凭高;而儿女想找的是两情相悦,心心相印。因此就发生了矛盾冲突,甚至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。诗中姑娘誓死维护爱情、坚信爱情而发出的沉重的怨叹,虽跨越了2500多年的时空,但仍有着醒世意义。
《郑风·将仲子》中的一对恋人,也遭到了一些阻挠。热恋中的仲子急于想见女友,提出要翻里墙前来相会,女友忙拒绝道:“将仲子兮,无逾我里,无折我树杞。岂敢爱之?畏我父母。仲可怀也,父母之言,亦可畏也。”仲子又提出翻越围墙、菜园,可实在牵挂想念仲子的她,又害怕兄长的话和邻人的毁谗。不难想象,仲子和女友是多么的沮丧、无奈。周代后期,自由恋爱逐渐被封建礼教所禁锢,“不待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钻穴隙相窥,逾墙相从,则父母、国人皆贱之。”(《孟子·滕文公下》)在这种社会舆论的压力下,青年男女的自由恋爱怎能不受到压制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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