读唐史品唐诗:万里写入胸怀间
●杨丽君
泱泱华夏,悠悠岁月,从春秋战国、夏商周、秦汉一路进行风云演变、王朝更替,迎来了中华文化繁荣发展的黄金时期——唐朝。唐朝科技、诗歌和艺术等方面,在世界文明史上占据着举重若轻的地位。读完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宁欣所著的《唐史十二讲》,我更是深深体会到这一点。
全书以十二讲详细阐述了全唐280多年的重要历史事件、重大历史变革、重点历史人物,让我再一次严肃认真地触摸了历史的脉搏。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,我想侧重谈谈第八讲“万里写入胸怀间”的一些感想。该部分系统介绍了初唐诗的发展、盛唐诗歌的繁荣、中唐诗歌的转型时代以及晚唐诗歌的回光。那是一个朝代的诗人把逐梦路上的艰难困苦化作壮志豪情漫长历程。
众所周知,唐朝最为突出的文学成就非诗莫属。唐诗是中国古代文学皇冠上光彩夺目的明珠。在中国文学的阆苑里,它独辟出一座永远绚烂多姿丰富多彩的园圃。在这神奇的园圃里,可谓“百花齐放”,优秀诗人辈出,名篇佳作喷涌,在诗的世界里吐艳争芳。
王勃、杨炯、卢照邻、骆宾王被称为“初唐四杰”,他们探索与当时流行的宫体诗不一样的诗文体裁,以超乎寻常的坚定与执着,忍受社会的质疑和讥笑,勇做文学革新的探路者。为此,杜甫赋诗《戏为六绝句》:“王杨卢骆当时体,轻薄为文哂未休。尔曹身与名俱灭,不废江河万古流。” 对“四杰”敢为人先、勇于创新的精神给予了极高的评价。
盛唐的两大诗歌流派分别是以王维、孟浩然为代表的山水田园诗派和以高适、岑参为代表的边塞诗派,他们用或悠闲或朴实或苍茫或豪迈的语言,自由驰骋在对理想的追逐和天高海阔地大物博的诗意想象之中。“空山新雨后,天气晚来秋”“春眠不觉晓,处处闻啼鸟”“莫愁前路无知己,天下谁人不识君?”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。”等千古名句,朗朗上口,老少都耳熟能详,常作引用。
中唐白居易、元稹采用新语言,写下了大量新题材、反映社会现实的乐府诗,尤其是白居易的《新乐府》五十首,可谓是“篇篇无空文,句句必尽规”。《长恨歌》《琵琶行》是白居易诗作中脍炙人口的名篇,前者精巧独特构思了唐玄宗与杨贵妃的故事,后者细腻形象地描述了琵琶女高超弹奏技艺和她不幸经历的描述。它们都是千古绝唱的叙事诗,给我们带来艺术美的享受。
李白和杜甫则是唐朝最为著名的两大诗人,他们的诗风完全不同,那是浪漫主义和批判现实主义在那个朝代的齐头并进与交融碰撞。李白的七言古诗和绝句,善用夸张生动比喻,每每诵读,就会忍不住跟着李白的脚步早发白帝城,听两岸猿声啼不住,想象他望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,看黄河之水天上来……那些豪迈奔放、清新飘逸、浪漫动人的意境,令人神往。而生活在晚唐的杜甫,其律诗刚健深沉,直击社会弊病、民生痛点,忧国忧民之心跃然纸上。尤其是著名律诗《登高》,这首诗的前六句飞扬震动,大有苍茫磅礴之势,而最后两句却急转直下,软冷收之,无限悲凉之意,溢于言表,令人动容。杜甫此诗“一首之中,句句皆律;一句之中,字字皆律”,因此被誉为古今七言律诗之冠。
这些风格迥异的诗人,尽情将祖国大好河山体现在诗的字句里,将田园宁静边关的艰苦描绘在诗的意境里,将童趣野趣、家人思念之情、朋友肝胆相照、依依惜别之情融进诗的情感里,可以说,我们每个人启蒙、长智的童年阶段乃至青少年时期思想观、价值观成长阶段,无不受到上述诗人经典诗作的浸润、感染和影响。
因为诗人有理想、有抱负、有情怀,所以唐诗被赋予了有趣的灵魂和有劲的筋骨。我们诵读王昌龄《从军行》“黄沙百战穿金甲,不破楼兰终不还”、李白《将进酒》“天生我材必有用,千金散尽还复来”和《行路难》中“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”、王翰《凉州词》“醉卧沙场君莫笑,古来征战几人回?”……都会不由自主被作者浓浓的家国情怀与责任担当所感染。是啊,家国同构的宽广胸怀让诗人们心中有万里河山,眼中有黎民生计与百姓疾苦,因此,后人在面对国家危难、民族危急时,这些有感染力的诗会让他们从中汲取众志成城、攻坚克难的凝聚力和战斗力,同时,也让后人在个人处于逆境困境时,获得不屈不挠、不轻言放弃的鼓舞力量。
在这本《唐史十二讲》书里,都城长安是唐朝历史演绎的重要基地。作为丝绸之路的东方起点,长安城包容开放地接纳亚非欧的远方客人以及华夏各族人民,为经济、社会、文化的发展创造了浓郁的氛围,也为文人墨客提供了诗歌创作鲜活的素材和灵感。比如:杜牧《过华清宫》“长安回望绣成堆,山顶千门次第开”,开篇就展现一个辽阔深远的骊山全景:林木葱茏,花草繁茂,宫殿楼阁耸立其间,宛如团团锦绣;李白《阳春歌》“长安白日照春空,绿杨结烟垂袅风”,以及卢照邻《长安古意》“长安大道连狭邪,青牛白马七香车”等诗句,形象描述了长安城车马川流不息、街市花团锦簇、风景秀丽的繁华旖旎;黄巢慷慨激昂写下《不第后赋菊》“冲天香阵透长安,满城尽带黄金甲”,让人联想到金黄色菊花满城盛放、香气袭人占尽秋光的摄魂景象……读罢这些诗词,总让我恨不得能够穿越千年回去长安走一遭,看男耕女织、丝路繁忙,佩剑饮酒交天下朋友,让纸香墨飞诗赋满江,岂不美哉快哉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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