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 双月湾看蓝眼泪
□吴小军
北澳村不大,正在双月湾的月牙上,是一个天然的码头。村里人世代打鱼为生。柯的爸妈在镇上开海鲜大排档,家里只剩下阿婆。
进村的时候,阿婆拎着蛇皮袋佝偻着身子正往海滩上走。看到柯和莲就停下了,脸上笑开了花。调皮的海风乘机要逗逗这好脾气的老人,把她的满头白发吹乱,把她的眼角吹出了眼泪花儿。
柯冲上去抱着阿婆,阿婆,我回来了!
回来好,回来好!阿婆擦了一下眼角,死妹仔,这么久才回来。又拉着莲问,这俏妹仔是你朋友?
莲笑,阿婆好。
柯说,这是莲,来我们家住几天,来看蓝眼泪。
好啊,好啊,阿婆脸上每一道皱纹都溢出快乐,多住几天多住几天。
莲也一下喜欢上了这个和善的老人,麻烦阿婆了。又问,这蓝眼泪,可以看得到吗?
阿婆笑了,不麻烦不麻烦。她摆摆手,什么眼泪,我不懂。走,先回家。还没吃饭吧?今天阿教打了蚝刚送过来,阿婆炸蚝仔给你们吃。
莲忙说,我们吃过了。
柯说,你又去捡垃圾呀?
阿婆说,吃过了?那你带莲先回家,我到海滩上转转。
柯撒着娇说,孙女都没你的垃圾亲呐?
阿婆笑着捶了她一下,就回来就回来。就走了。
柯让教表哥开车送她们上了大星山。那里有个观景台。教哥近五十了,一头飘逸的长发,一袭儒雅的唐装。看得出,这是个有故事的人。他撩一把风吹乱的长发,古铜色的脸上满是自豪。他指着一左一右背靠背的两个半月说,这是南门海,那是大东海。三湾抱两月,这样的景观,全球仅有。指着山下不远处,那是海龟湾,中国大陆架上唯一有海龟上岸产卵的地方。他头一昂,手往海风中一挥,一口纯正的学佬音就出来了,我们这,香!
啊,真美!莲不由惊叹。她问教哥,这能看到蓝眼泪吗?她脑海里浮出了一幅画面,天上一轮明月,海滩和海面蓝成一片,两只小海龟从海里爬上岸,身后留下两道蓝色的痕迹。呀,太美了!
教哥摇摇头,蓝眼泪可不是随时可以看到的,要有缘分哦。
啊,莲有些着急,我可是奔它来的。
柯说,会看到的。不急,咱多住几天。
到家时,一股令人垂涎的香气迎面扑来。柯叫了起来,阿婆在炸蚝仔呢。
铁锅里油已经开了,阿婆将一块白胖胖的东西在搅拌好的生粉里蘸了一下,放到锅里慢慢炸,那扑鼻的香味溢满了整个小屋。
好香!莲叫道。
蚝是男人的加油站,女人的美容院哦。多吃点!教哥笑道。
除了炸蚝,还有蚝煲、蚝烙、蒜蓉蒸蚝。阿婆说,今天刚打的,不要客气哦。
蚝门盛宴呐。柯拍手大叫。
以前我们打到蚝,直接就生吃了,又鲜又甜。教哥说,现在啊,可一定要弄熟了才能吃。
莲终于看到了蓝眼泪。
一弯新月。南门海的浪缓缓地抚摸着海滩。每道海浪都带来一道蓝色的光。长发飘飘,一袭白裙的柯光着脚丫用力踩在海水浸漫的沙滩上,留下一个个蓝莹莹的脚印。又抓起沙子团了扔进涌上来的浪里,那浪就绽开了一朵朵美丽的蓝色花儿。莲抓着手机不断拍照,拍全景,拍特写,把个柯拍得女妖一般美丽。啊,确实,太美了!
回到家里时,阿婆正打开蛇皮袋收拾着,嘴里哼着歌儿。
啊,阿婆唱的是渔歌吗?真好听!兴奋的莲给阿婆拍照,给她看了,又翻出自己拍的蓝眼泪图片,阿婆阿婆,太美了,蓝眼泪真是太美了!
几天的相处,莲和柯一样,已经把阿婆当成了最亲的人,毫无忌惮地就撒上了娇。阿婆宠溺地看着她说,阿婆就丑喽。一边笑,一边眯着眼晴看图片,说,蓝蓝的,好看。
柯说,有了蓝眼泪之后,游人多了,阿爸阿妈生意好了,挣钱就多了。以后啊,别去捡垃圾了!
阿婆摇摇头,这些年游客多了,到处都是垃圾,政府组织,你阿教哥也组织,好多人去捡,我也去。你那眼泪再好看,养活不了多少人,可这海养活了我们多少代人呐。阿婆捡垃圾,不是为了钱,是为了给你们子孙后代留个饭碗啊。
啊,莲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了手机,阿婆是志愿者呢。
柯说,明天,我们也当志愿者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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