针尖与麦芒
◆海 华
他,高大威猛,帅气十足,是咱医院感染科的科主任,因性情倔强,又是出了名的急性子,有人私下叫他“犟驴”。
她,容貌俏丽,素有“院花”之称,是咱医院内一科的护士长,虽外表文静,却是全医院数一数二的女汉子。
那年国庆节后,他和她喜结良缘。打那以后,医院里好些医生和护士一说起他和她,脸上都流露出一丝羡慕之色。但也有人觉着,他和她堪称针尖对麦芒,可谓强强结合,没准难以地久天长。
果不其然,“七年之痒”还没过,就在猴年寒冬的一天,他和她悄悄地“拜拜”了,没有吵,也没有闹,两人说好,独生女跟了她。事后,在双方父母的穷追猛打、再三追问下,他和她迟迟回答的分手理由,只有四个字:性格不合。
消息传开,医院里像炸了锅似的,议论声四起,有人感到惋惜;有人觉得不可理解。她那在外科当医生的哥哥把她好一顿臭骂,但又无可奈何。也有人说,意料之中,此等配对,相爱容易相处难。
岂料,没多久,感染科和内一科的医生和护士不时发现,他和她似有“藕断丝连”之嫌:平日,他工作中碰到啥难题,她会出现在他的身边;她家里有啥难事,也常见他的身影……在他和她分手三年后的一天上午,几个身份不明的人突然闯进医院里闹事,围殴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,他挺身上前劝阻,竟被那伙人拳打脚踢……这事惊动了整个医院和附近的派出所,医院报警后,那伙人很快被警察制服,可他已受了重伤。她细心照料他十多天,直至他好利索。她哥哥知道后,一见到她就吼道,都离了三年多了,还理这头“犟驴”干嘛?真没见过这么傻的!她一笑而过。
更让医护人员津津乐道的是,鼠年疫情暴发不久,他主动报名带队驰援武汉,她不时去他家看望他的老爸老妈,帮助两位老人做好疫情防护,还送这送那。半个月后,他的老父亲突然心脏病复发,住进了医院内一科。她二话没说,每天一有空闲,就陪在他老父亲身边,嘘寒问暖,买吃的送喝的,端屎端尿……科里好几名护士也不时抽空前来帮忙照料,她逐个劝道:你们都去忙吧,这里有我呢。她哥哥一听说,便心急火燎地找到她,板着脸说,你与他已不是夫妻,他也不是没有其他亲人,何须你狗拿耗子——多管闲事?也不怕人笑话。她柔声说,我可以没有爱情,但不能没有爱心。如今国难当头,他去武汉救人,好比上前线,他老父亲病重住院,即使是一般同事,也会帮忙照顾的。她说一不二,更加悉心照料他的老父亲。
那天,她送他的老父亲出院,他的老母亲再三向她道谢。她莞尔一笑,甭谢,我与他的夫妻缘分虽然已尽,可我还是他和你们二老的亲人,这是我应该做的。他的老母亲听了,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……
此后,医院里又掀起对他和她新一轮的议论。那天下班,她的闺蜜、内一科的主治医生跟她打趣道:嘿哎,好些医生和护士都在猜,你和他分开这么久了,来往还这么密切,而且,两人仍是单身,是不是打算与他重圆呀?她摇了摇头,笑着反问道,《婚姻法》没有规定夫妻做不成,就不可以做亲人吧?
一天傍晚临下班前,内一科两名20出头的护士又在议论他和她。小娜嘻嘻笑道,哎!他和她真怪,分手几年了,还像亲人似的,你说说,这像啥子哟?
小英嘿嘿一乐,是呀是呀,没见过这样的,真不可思议。
旁边一名老护士紧接过话茬,这有啥奇怪的。一个牛脾气,一个很强势,就像南方庄稼人常说的“石禾堂(晒谷场)碰到铁扫帚——硬对硬”,相处难就分开过呗。有句话说得好,叫好聚好散。可现实往往是好聚容易,好散难。分手了,好些人非要分个是非对错,争个赢输,甚至反目成仇,吵打杀不可。
老护士轻轻地拍了拍两名年轻护士的肩膀,若有所思地继续说,老话讲,“一日夫妻百日恩”,一旦做不成夫妻,还可以做朋友,当亲人。啥叫好聚好散?他和她就是。
两名年轻护士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,瞬间又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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