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得去的乡愁
□张泳凡
在我的印象中，每次都是跟着父母回老家的。一路除了要经过好长一段弯弯曲曲的山路外，还有许多树木山林，还有一处山塘水库和几座牌坊。快进村时，映入眼帘的是一株据说有几百年树龄的高大无比的枫树。这株巨型枫树高耸村口，枝繁叶茂，独木成林，每年秋冬，枫叶红遍，灿若霞锦，十分好看。它旁逸斜出的树梢仿佛是向外边的游子招手，每当拐过这条大枫树，我就知道到了老家。山坳那边就是我爷爷奶奶居住的地方。
小时候跟着爸爸妈妈回老家，总感觉没什么好玩去处。房子是破败的，低矮的，门前的道路坑坑洼洼；晚上到处黑灯瞎火，又有蚊子叮人，怎么也让人高兴不起来。但爷爷奶奶却显得非常高兴，每次见到我们回到老家，他们总是乐呵呵的，脸上挂着笑容，还很亲昵地叫我们的名字。唯一让人高兴的事，是过年时老家可以放烟花爆竹。远近不断传来的鞭炮声划破了老家平日的寂静，左邻右舍晚上都赛放各式烟花，绚丽的烟花直冲云霄，竞相绽放，给从城里回到老家的小孩子带来阵阵喜悦。但因为老家的房子不够一大家子居住，每次放完烟花之后，我们都要带着依依不舍的心情，告别爷爷奶奶和兄弟姐妹们，乘着夜色回到城里。
现如今多回去几次之后，我对老家的印象已有所改变。附近的村庄都铺了水泥道路，可以开着车子走村串户了。原来比较窄的村道也加宽了，我们的小车在路上会车不用担惊受怕了。村道上不但设置了交通标志线，很多路段还加装了护栏。除了仍然比较蜿蜒之外，老家的乡村道路其实跟城里已经差不多，就连公交车也开进村里来了。最近村里还先后装上了路灯，一到晚上村道路灯亮起，光华夺目，照耀田园农舍。早已解决温饱的父老乡亲们，吃完晚饭后常常身边带着一条看家狗在乡道上散步遛弯，显得悠闲自在。
我们一般都是逢年过节才回老家去的，但有一次不是年节回老家留给我的记忆却至今难忘。那时我还在上初中，回去的亲人特别齐。是因为我的爷爷离开了人世！母亲告诉我，我还很小的时候是爷爷从乡下到城里来照看我的。如今看到脸上总挂着笑容、乐呵呵地叫我名字的爷爷走了，从此再也见不着他了，我心里感到非常难受。待大人们办完爷爷的后事，准备从老家返回梅城时，我先到爷爷生前住过的房间待了一刻，又到堂厅中新挂上的爷爷遗像前抬头看了看，默默地流了一会眼泪。这事留在心里好久了，谁也不知道。之后，我们先后考上大学的堂兄弟姐妹，每年还是照样回老家去，每次回去感觉到的变化显得越来越清晰。老家原来的房子经过修缮后不再显得破旧了，家里还用上了无线和宽带网络。我们这些大学生在老家可以通过网络，轻松地和远在各地的同学朋友进行视频聊天，还可以拍一些乡村风光靓照，发在网上与朋友们分享。与我们一起回到老家的小朋友，也拿着大人用的手机，欢快地在玩着网上游戏，直到催他们抓紧上车回城还迟迟不肯启程。
老家虽然变得越来越可爱，可是自从爷爷离去之后，平时只剩下我满头白发的奶奶一人在留守。她老人家喜欢这里的一切，每天仍在她所熟悉的那块土地上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。她也像爷爷一样，总是在计算着归期盼着我们回去。年复一年沿着山路回老家的我，曾经静下心来想过一个问题：我奶奶之后，乡村又会怎样？斗转星移，人世沧桑，我相信老家一定会延续它迷人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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